第(1/3)页 覃炀原本一肚子话,被问得哑口无言,他想说他从来都把她当回事,以前都是他的错,如果世间有后悔药,他一定吃,把曾经的错误纠正过来,保证在疆戎好好待她,不让她受半分委屈。 但话要怎么说出口,才不显得苍白,才能让覆水收回。 覃炀词穷。 他顾不上温婉蓉反感,重新拉住胳膊,说出最简单几个字:“温婉蓉,我真的爱你。” 温婉蓉对他笑笑:“晚了。” 覃炀求她:“不晚不晚,你再原谅我一次,哪怕最后一次。” 温婉蓉抽出手,抹平袖子上的褶皱:“我一次也不想原谅你。” 说完,她转身出门,叫来红萼,语气凌厉:“方才不是叫你找冬青吗?!人呢!” 红萼从没听她大声说话,吓得眨了眨眼,指着院门口,嗫喏道:“冬青姐姐一直在门口候着,没敢进来。” 温婉蓉没再说话,直径去了院门外。 覃炀看着她的背影,颓然站在门廊下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 他心知肚明,自己踩破温婉蓉底线,她容忍的所有旧恨一并翻出,算总账。 可他真不愿失去她。 他说爱她不是敷衍,哪怕现在说一百遍,不改初衷。 问题。温婉蓉再也不信了。 覃炀头一次觉得无能为力。 但他没时间跟温婉蓉细说,早朝要去,枢密院还有一堆公务。 出门时,覃炀特意留意游廊下的温婉蓉,她坐着,冬青低头站一旁,两人在说话。 他放慢脚步,捡个耳朵。 温婉蓉用从未严厉的语气问冬青,昨天牡丹在老太太屋里说了什么? 冬青不想告诉,迟疑片刻,还是说了牡丹的要求。 温婉蓉听了冷笑:“想入覃家族谱?” 冬青点点头。 温婉蓉发现不远处覃炀,瞥了眼,面向冬青,话却是说给他听:“她连个姨娘都不算,凭什么入族谱?就凭三岁大的儿子?” 冬青也发现覃炀,偷瞄一眼。递个眼色示意快走。 覃炀有些无奈,他在自家宅子,弄得跟见不得光似的。 不过温婉蓉在气头上,他尽量顺着她。 温婉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儿子我可以考虑,但大人想都别想,一个出身粉巷的下贱胚子还摆谱?你现在把人找来,我不管她什么想法,从儿子进府这天算起,天天早上得给我请安,这是规矩。” 冬青一愣,覃炀脚步也顿了顿。 温婉蓉无视两人的反应,接着说:“你告诉牡丹,二爷每天卯时进宫,我不苛求她伺候二爷起床洗漱,但寅时过半就得安排好小厨房的早饭,再到门廊下候着。” 可寅时过半,天都没亮,现在夏天还好说,等入秋冬,这个时辰正寒凉。 温婉蓉见冬青迟迟不动:“怎么?觉得我安排的不妥?” 说着,她指了指覃炀的背影,故意大声说:“冬青,你拿我原话去问问二爷,看他有什么意见,他说改,我便改。” “这……”冬青面露难色。 “去呀!”温婉蓉催促。 冬青没辙,踩着小碎步赶到覃炀身边,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。 覃炀不是没听见温婉蓉的话,他能说什么,该说什么,摆摆手,告诉冬青。后院的事一律归温婉蓉管,她想怎样就怎样。 说完,头也不回快步离开。 温婉蓉冷哼,又问冬青,牡丹人现在在哪? 冬青犹豫一下,说昨天老太太要求,牡丹不可以再去粉巷抛头露脸,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小宅。 温婉蓉尾音上扬哦一声:“你的意思,她现在还在小宅睡觉?” 冬青没吭声。 温婉蓉神色冷漠,摸摸百褶裙上的银线蝴蝶,命令道:“我刚才说了,从她儿子进府起,天天得来给我敬茶请安,你现在找几个人,捆也给我捆来。” 冬青想劝,再看温婉蓉满脸愠色,没敢开口,应声,照办。 前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,冬青将人带到。 温婉蓉淡淡看了眼牡丹,又看向冬青,起身道:“到我屋里说话。” 她走前,后面两个人亦步亦趋跟着。 到屋里,温婉蓉坐堂屋上座,叫冬青给牡丹搬个杌子,连太师椅都不让坐,然后支走冬青,她要单独和牡丹说话。 “我听二爷说,他以前是你的恩客?” 牡丹垂眸,迟疑道:“回夫人的话,以前二爷有段时间到我那喝酒喝茶,算不上恩客。” “是吗?”温婉蓉叫人上茶,反唇相讥,“不是恩客,三岁大的儿子怎么来的?” 牡丹抿抿嘴,低头不说话。 温婉蓉也不说话,就看对方出什么幺蛾子。 隔了好一会,果然牡丹先开口:“夫人,妾身认识二爷时,并不知道他有婚约在身,他也从未提及半句,妾身不过讨口生计,没有半分冒犯夫人的意思。” 话说得好听,不愧是粉巷调教出的姑娘。 温婉蓉上下打量牡丹,难怪覃炀喜欢,貌美,会说话,细语软糯,听得骨头都酥了。 她不动声色继续问:“既然如此,是我错怪你,你会什么才艺?” 牡丹回答:“茶艺、琵琶、乐舞。” 多才多艺。 温婉蓉点点头:“会认字写字吗?” 牡丹答:“会认字写字,但不懂诗词歌赋。” 温婉蓉拿起茶杯,品一口,语气平静:“姑娘可谓内外兼修,难怪深得人心。” 她心里却想,难怪覃炀以前对她百般刁难,她除了骑马射箭,懂一点茶道,看书写字外,哪懂什么乐曲乐器,既不会弹也没那个情调,再看身姿,牡丹婀娜,大概和会乐舞分不开。 再看看自己,她唯一胜出就是诗词歌赋。 但覃炀那个大老粗哪懂文人清雅,远不如浮于表面的靡靡之音,更得人心。 对比下,温婉蓉心里极难过。 她想自己在温府十年,默默读书、练字,学礼仪,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赢得夫家尊重,夫君疼爱,到头来,全是自己一厢情愿,还不如眼前柔枝嫩条。 念头一闪而过,温婉蓉面上对牡丹露出几分悦色:“今儿来的路上,府里的规矩,冬青都跟你说了吧?” 牡丹愣了愣,她以为只是吓唬,没想到覃家主母动真格。 再看温婉蓉浅浅一笑。牡丹明白自己把入族谱的事想的太简单,这个看似年纪尚轻的主母是个笑面虎。 见对方不说话,温婉蓉指了指门外:“不知者不罪,今儿就算了,从明儿开始,每天寅时过半要来伺候二爷吃早饭,以及给我请安,这个要求不过分吧?” 牡丹蹙蹙眉,摇摇头。 温婉蓉笑了笑,另起话题:“还有你跟祖母提及入族谱的事,祖母怎么回复你的,说我听听。” 牡丹不敢打诳语:“回夫人的话,老太太并未提及半句。” 也就是,老太太也不同意牡丹入族谱。 “孩子呢?”温婉蓉想大人不行,小孩不会也不松口吧。 果然如她所料,牡丹说孩子入谱等大一点再说。 这个“再说”就是可入,可不入,以观后效。 温婉蓉微微蹙眉,老太太发话,她不好多说什么,打发走牡丹,拆了头发去睡个回笼觉,然后起床梳妆,去参加官夫人聚会。 这群官夫人有一阵子没聚一起,见到温婉蓉的时候,都惊奇不已,还问她怎么想通了,打扮如此华贵。 温婉蓉习惯性对她们笑笑,说些不痛不痒的话。 有人阿谀奉承,她装不懂,总之以前什么态度现在依旧什么态度。 而后一群人看戏,不知道谁点的一曲《霸王别姬》,最后一幕乌江边,虞姬与西楚霸王项羽诀别,抽剑自刎,温婉蓉哭得不能自已。 她不是哭戏,是哭自己。 同为将军,别人与爱妻生离死别,自己却是另一番光景。 她在覃炀心底到底算什么? 覃炀这段时间对她好,是因为爱? 还是因为愧疚,做了亏心事,心虚才会如此。 温婉蓉想想就心寒。 再多努力,比不过一个优伶。 好在一群官夫人都哭,没谁注意她的情绪。 散场时,温婉蓉心情不好,跟一行人打招呼,独自回去。 她刚钻进马车,倏尔一愣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