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我跟大人说了,我要跟他一起去京城,继续跟着他,给他效力。” 这话一出。 刘老爷子反倒愣住了。 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思索。 过了好半晌,刘老爷子才长长吐出一口气: “京城……那是虎踞龙盘之地,水太深,风太急。” “以你的本事和心性,去了那里,一个不慎,就可能尸骨无存。” 刘正雄脸色一白。 但老爷子话锋一转,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: “不过……风险越大,机遇也越大!” “苏夜此人,重情义,有手段,更有通天般的潜力。” “你现在跟紧他,便是雪中送炭,这份情谊,远比等他将来在京城站稳脚跟后再去攀附要珍贵百倍!” “富贵险中求!” “正雄,咱们刘家,就赌这一把了!赌苏夜将来,必能一飞冲天!” 他猛地站起身,抓住孙子的肩膀,用力摇晃: “去了京城,收起你在东州的脾性,万事谨慎,多看多听少说!” “但苏夜但有吩咐,无论何事,必须全力以赴,做好做妥!” “记住,你的前程,柳叶派的未来,如今都系于苏夜一身!” “你要争气!” 刘正雄没想到爷爷转变如此之快,而且如此支持。 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动,重重点头: “爷爷放心!孙儿记住了!一定不会给您丢脸,不会让大人失望!” 时间一晃而过。 次日清晨,东州六扇门总部外。 护送公主赵月瑶的车驾已然准备停当。 赵山河一身总捕官服,神色肃穆。 苏夜也已换上崭新的银章捕头服饰,腰佩新旧两剑,气息沉凝。 刘正雄安静地落在苏夜身后半步。 前来送行的人,寥寥无几。 金章捕头左丘到了,他抱拳与赵山河、苏夜话别,神色间有惋惜,也有对未来的淡淡忧虑。 另一位金章宋晏,作为即将接任的总捕,自然也到场。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说着官面的送别话语。 除此之外。 东州其他有头有脸的官员、地方豪强、宗门领袖……几乎一个都没来。 赵山河在任几年,手段强硬,大力打击宗门势力,整合六扇门,早已积怨颇深。 如今风向骤变,人人都知道他是被“明升暗降”调离,失了势。 日后在京城恐怕也难有作为,自然无人再来巴结,甚至乐得看他黯然离场。 苏夜这边同样冷清。 血捕修罗的名号是杀出来的,恨他畏他的人远比敬他的人多。 只有他的老部下,谢临舟、严清、庞桐,以及暂代河间郡捕头的老王,一大早便从河间郡匆匆赶来。 柳叶派的刘老门主也带着几个心腹弟子出现了。 他先是对赵山河恭敬行礼,说了几句场面话,然后便拉着苏夜和刘正雄到一边。 “苏大人,此去京城,鹏程万里!老朽别无所赠,唯有这不成器的孙子,就托付给您了。” “您以后尽管管教,随意差遣,他要是不听话,您替我教训便是!” 刘老爷子说得诚恳,又转头对刘正雄板起脸。 “听见没有?去了京城,一切听苏大人的!勤快些,机灵些!” 刘正雄连连称是。 另一边。 一道清丽的身影也匆匆赶到,是青云门的陆清心。 她看着苏夜,眼神复杂,轻声道: “师兄,京城不比东州,万事小心。若是……若是有什么难处,记得青云门永远是你的后路。” 苏夜看着这稀稀落落的送行场面,再听到陆清心这话,有些哭笑不得: “陆师妹,刘老爷子,我这是奉旨进京,算是升迁吧?” “你们这又是托付又是后路的,怎么感觉我不是去享福,而是去闯龙潭虎穴似的?” 他顿了顿,朗声道: “放心吧!等我苏夜在京城闯出一片天地,站稳了脚跟,说不定还能提携提携诸位!” 一旁的姜川闻言,笑眯眯地接口: “苏捕头少年英杰,本事过人,到了京城,定能大展拳脚,前程似锦啊。” 然而,在场除了宋晏礼貌性地笑了笑。 其他人,包括左丘、老王、刘老爷子等人,都对姜川的话没什么反应。 甚至隐隐投去冷淡乃至带着怨怒的一瞥。 虽然调令是皇帝下的,但姜川无疑是具体的执行者和推动者。 是他带走了公主,间接导致了赵山河被“摘桃子”调离。 众人心中自然迁怒于他。 简单的告别后。 车驾启程,缓缓驶离东州六扇门总部,向着通往京城的官道行去。 几乎就在车驾离开的同时。 捕神赵山河离任、连同他那位凶名赫赫的弟子“血捕修罗”苏夜也一并调走的消息。 迅速传遍了东州各大宗门、世家。 消息所到之处,先是短暂的寂静。 随即,几乎所有门派高层,都不约而同地长长松了一口气。 六扇门的威慑固然可畏,但人的因素同样关键。 对于东州这些地头蛇而言,即将上任的新总捕宋晏,虽然背景来自京城,未必好相与。 但至少是“已知”的,是可以揣摩、可以试图打交道甚至进行利益交换的对象。 而捕神赵山河,在任几年,深居简出,手段莫测。 除了少数几次雷霆行动,大多数门派领袖连与他正式对话的机会都没有。 那种“未知”与“无法揣度”,才是最令人恐惧的。 至于苏夜……这个杀星终于走了! 回想起过去这段时间。 尤其是苏夜掌管河间郡及周边以来,那些血淋淋的案例。 不服管束的宗门被连根拔起,勾结匪类的家族被抄家灭门,江湖仇杀波及无辜被他追索千里也要斩于剑下…… 这小子眼里简直揉不进半点沙子,手段狠辣决绝,毫不留情。 有他在东州一天,各大门派行事就得夹紧尾巴,生怕哪点犯了忌讳,被这“血捕修罗”找上门来。 现在好了,这尊煞神终于被调走了! 虽然京城六扇门总衙听起来更可怕,但那毕竟远在千里之外。 东州,暂时安全了! 许多门派内部甚至因此举行了小范围的宴饮,气氛欢快。 “走了好,走了好啊!” “以后就算门下弟子偶尔行事出格,触了六扇门的霉头,总归能找宋总捕说道说道,付出些代价。” “总不至于像以前那样,动不动就掉脑袋、灭满门吧?” “正是此理!那苏夜,简直是个疯子,不通人情世故!宋大人久在官场,总该明白规矩二字。” “嘿嘿,听说这苏夜临走前,连个像样的送行都没有,可见其人缘之差,行事之酷烈,已犯众怒!” “管他呢!反正他走了,咱们头顶那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乌云,总算散开了!” 东州江湖,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和高压之后。 随着赵山河与苏夜的离去。 暗流依旧在涌动。 但至少表面上,许多人都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。 …… 另一边。 护送车队很快就离开了东州地界。 苏夜并未因离开险地而放松,反而愈发谨慎。 他深知,草原人行事疯狂,那位逃走的陆景渊金章也对东州六扇门内部了如指掌。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否还有后手,是否会在更远离东州、调兵遣将更不便的路途中发动袭击。 一旦在荒郊野岭遇袭,后果不堪设想。 他制定了严密的行进方案。 每日天未亮,便派出数队最精干的探马,提前一个时辰出发,沿着预定路线向前探查至少二十里。 探查范围不仅限于官道,还包括两侧可能埋伏人马的山林、河谷、岔路。 确认前方安全,并留下特定标记后,大部队才会启程。 行进途中,前后左右皆有游骑警戒,车队两侧也有好手贴身防护。 夜晚宿营,必选易守难攻或有可靠屏障之处,明哨暗哨交错,巡逻不断。 苏夜本人更是几乎不眠不休。 大部分时间都骑在马上,处于队伍中便于策应的位置,神识时刻外放,感应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异常气息波动。 他的谨慎甚至影响到了原本有些松懈的姜川麾下侍卫,整支队伍都笼罩在一种无声的紧绷气氛中。 或许是这份周密起到了作用,也或许是敌人尚未准备好,抑或是觉得在更靠近京城的地方动手更为有趣。 自潞州至中州,一路竟出奇地平安,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袭扰。 然而。 当队伍正式踏入中州地界时,另一种冲击扑面而来。 与东州边地常见的粗犷、疏阔,甚至带着几分荒凉野性的景象截然不同。 中州的官道更宽、更平整,以青石和夯土仔细铺设,可容数辆马车并排奔驰。 道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维护良好的驿亭、指路石碑。 往来车马行人明显增多,服饰各异,商队络绎不绝,载着来自天南地北的货物。 越靠近京城方向,这种繁华兴盛的气象便越是明显。 城镇的规模远非东州郡城可比,城墙高耸,市井喧嚣,人烟稠密。 道路两侧的田亩规划整齐,沟渠纵横,庄稼长势喜人。 沿途所见百姓,虽然依旧有劳作的艰辛,但面有菜色者少了许多,衣着也相对齐整。 苏夜骑在马上,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,心中却并非毫无波澜。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,大虞王朝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强大。 东州已经相当不错了,可是与这王朝腹心之地的富庶繁荣相比,宛如两个世界。 苏夜至少还比较平淡一些。 刘正雄第一次出远门,更是第一次来到中州这等繁华之地,则彻底被震撼了。 瞪大眼睛,沿途看到的一切,都让他发出低低的惊叹。 “大人,你看那楼,怕是有十丈高吧?” “嚯,这马车,拉车的马都比咱们东州的骏马神气!” “那是卖什么的?闻着真香!” 他压低了声音,但语气里的兴奋掩藏不住。 赵山河将苏夜和刘正雄的反应都看在眼里。 对刘正雄那副“刘姥姥进大观园”般的表现,他只是一笑置之,年轻人初见世面,难免如此。 但苏夜竟然依旧平静,却让他心中暗自点头,愈发满意。 这个弟子,心性果然沉稳,见繁华而不迷,遇巨变而不惊,这份定力,远非寻常出身偏僻之地的年轻人可比。 假以时日,必成大器。 不过,赵山河心底有些隐忧。 这一路,苏夜和公主赵月瑶走得近了些。 公主常借故唤苏夜到车旁说话,苏夜巡查归来也会与她交谈几句,两人说话的时间甚至比侍女还多。 赵山河皱眉。 苏夜前途无量,若与这注定牺牲的公主牵扯过深,是祸非福? 他本想提醒苏夜保持距离,但见公主眼中难得的光彩,想到她回京后的下场,终究没开口。 姜川也看在眼里,只是摇头不语。 公主命运已定,回京便是一切终结。 既然这最后一段路能让她开心些,只要不出格,他便睁只眼闭只眼。 次日,队伍离开中州边缘驿站,正式踏入京畿地界。 苏夜骑马在前,刚转入一段直道,瞳孔骤缩。 前方一里外,官道被一支军队堵得水泄不通,士兵甲胄森严,枪矛林立,阵列分明,绝非寻常驻军。 本该畅通的官道突现大军拦路,苏夜心头一沉。 “不好,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!” 第(3/3)页